华传浩华传浩,原名福麟,字湘卿。昆剧演员。江苏苏州人。1921年入苏州昆剧传习所习艺。工丑。曾在上海等地演出。1940年在上海,香港任教。建国后,历任上海歌剧院,上海市戏曲学校教员。表演格调高雅,动作敏捷轻巧,嗓音嘹亮,唱腔华丽,善于表现不同人物的性格。擅演剧目有《醉皂》《下山》等。著有《我演昆丑》。
行当与家门行当,家门是代表戏曲人物的性格特点。但是,仅仅理解到这一点,还不够。我们知道,生,旦,净,丑等戏曲行当是封建社会的产物,它的形成,除了根据性别,年龄,外形等生理上的特点以及性格,品质上的差别之外,还与戏曲人物的社会地位有关。比如同是成年男性,就分生,净,丑三行,但戏曲中茶博士就没有用生角来扮的;同是中年,青年女性,就分正旦,闺门旦,刺杀旦,贴旦等等,其中当然有性格上的差别,也有社会地位的因素。不过,行当毕竟只是一个行当,它基本上代表一个笼统的人物类型,而不能包办具体的人物性格。同一个行当,家门,决不是就只有一种人物--比如某一行当,家门中只有好人,另一行当,家门中只有坏人。每个行当,家门中都有好人,坏人,不是只有一种人的。因此说,行当,家门仅仅基本上代表一种人物类型。就具体的戏曲人物来看,虽然同是一个行当,家门,同是好人或坏人,但它们之间还有具体性格的差别。演员必须根据剧情需要,表现活生生的具体人物的性格,创造生动鲜明的形象,行当是无法包办代替的。我们怎能把诸葛亮演成岳飞一样,把张飞与李逵混淆不分,或者曹操与严嵩做成一个模子?如果大白脸都是一样的精神面貌,或者小花脸扮的书童都是一道汤,就犯了脸谱化的毛病了。归根到底,在于演员对行当,家门怎样理解和怎样运用。丑,副两角华传浩在有些剧种里,无所谓丑,副之分,把昆剧中副角应行的人物,分别划到大面和小花脸两行中去。而昆剧对于这类人物,就分作副净,副,丑三个家门,通称"白,二,小"。白面与小面,距离较远,分别较大;二面与小面,都属丑行,极为近似,在不很熟悉昆剧的观众看来,就比较难分了。根据前面谈到的行当,家门基本上代表一种人物类型这一说法,可以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。那就是,简单说来,昆剧中丑角应行的,基本上是好人;副角应行的,基本上是坏人。或者说,丑角演的好人多,副角演的坏人多。试举几个例子:《鲛绡记》里的贾主文,是个老奸巨猾的恶讼师,专门舞弄刀笔,危害人民,表面上念佛修行,骨子里毒比蛇蝎。《水浒记》里的张文远,性好渔色,与阎婆惜勾勾搭搭,偷偷摸摸。《大名府》里的李固,忘了卢俊义救命之恩,与主母通奸,甚至恩将仇报,反口噬人。其余象《浣纱记》里的伯嚭,《鸣凤记》里的赵文华,《绣襦记》里的乐道德,《西楼记》里的赵不将等等,都是些奸臣,蠹吏,讼师,帮闲,篾片。这些人物的性格与行为,不外是阴险毒辣,刁钻古怪,贪财好色,损人利己。昆剧中一概归副角应行。丑角演的人物就不同了。《东窗事犯》里的疯僧,当着秦桧面前,揭破他的心底秘密,斥骂其通敌叛国,杀害岳家父子的滔天罪行。《寻亲记》里的茶博士,仗义执言,控诉恶霸张敏危害良民的不法行为。这些都表现了充分的正义感,反映了强烈的人民性。还有《渔家乐》里的万家春和《艳云亭》里的诸葛暗,激于义愤,搭救善良,而且有过人的智慧和风趣的性格。又象《下山》里的小和尚,背叛佛门戒律,追求幸福生活,性格非常鲜明可爱。这些人物的身份,不外乎相士,卜者,茶博士,小和尚,加上丑角应行较多的书童,酒保等等,都是旧社会中所谓"小人物";但是从他们的思想感情以至行动来看,不少"小人物"却干出了大事情来。相反地,副角应行的那些人物,不少是封建官僚,大地主,或者所谓"斯文中人",其语言行动十足道地代表了反动,封建的思想意识。昆剧中丑,副两角在同出戏中出现的情况很多。照演出脚本规定,也总是丑演好人的多,副演坏人的多。这也可以举几个例子来说明:《渔家乐》丑演万家春,是仗义救人的相士;副演赵大,是调戏妇女的酒店老板。《大名府》丑演时迁,是智勇兼备的梁山好汉;副演李固,是忘恩负义的反复小人。《西楼记》丑演文豹,是个纯朴书童;副演赵不将,是个无行文人。《义侠记》丑先演武大郎,后演郓哥儿;副演西门庆,善恶对比,更为明显了。是否昆剧的副角就绝不扮演善良人物,或是丑角绝不扮演奸恶人物了呢?那也不然。比如《八义记》里的灵辄,在《翳桑》里是个"孝子",《吓痴》里是个"义士";《蝴蝶梦·说亲,回话》里的老蝴蝶,为田氏做媒,形象很风趣;这两个人物都归副角应行。而《荆钗记》里的张姑娘,屡次为孙汝权奔走,谋娶自己侄女钱玉莲,归丑角应行。《十五贯》里的娄阿鼠,谋财害命,诬陷别人,更是坏蛋的典型之一,也归丑角应行。但这种情况比较少见,所以我前面说过:丑角应行的基本上是好人,副角应行的基本上是坏人。昆剧在早期也是副,丑不分的。由于长期的演出实践,巡回在江湖村镇,艺人们逐渐体会到下层人民绝大多数是善良的,那些满口"之乎者也"的斯文人,往往阴险毒辣,卑鄙无耻。于是在十门脚色中分别建立了副,丑两门脚色。丑,副造型丑,副都勾白鼻子。副角白粉勾过眼梢,仅仅两腮帮间不勾白粉,次于白面,所以叫二面。丑角脸勾得更小,不过眼梢,所以叫小面。副的服装,官衣,褶子是基本的。穿官衣的象《浣纱记》伯嚭,《连环记》曹操,《燕子笺》鲜于佶,《鸣凤记》赵文华,《一捧雪》汤勤等。穿褶子的象《水浒记》张文远,《义侠记》西门庆等等,更是数不胜数。因此,他们可以端端架子,耍耍水袖。丑角没有漂亮衣服,无架子可端,有的人物甚至连水袖也没有。仅仅《琵琶记·坠马》里的常白相穿过官衣,还要调侃他跌下马来。《莲花宝筏·北饯》里的程咬金穿袍带,但非主角。更突出的,昆剧丑角从不戴翎子;副角虽很少戴翎子,总算还有《青冢记·和番》里的王龙,翎子之外,还戴驸马套。身段动作方面,丑,副都有比较繁重的戏。分别在于尺寸不同,副角较丑角开阔些。正因为副角扮演那些面孔伪善,心肠狠毒的人物,要突出他们肚子里用功夫,所以动作表示,一般较少。副角表演不怕瘟,有些人物,越冷越好,昆班称为"冷水二面",要在一些微细的动作中,刻划他们的性格。比如《写状》贾主文,看人不正视,而用秃灰蛇眼睛横瞟着;《借茶》张文远和《挑帘,裁衣》西门庆,背着人牵动两颊肌肉,以及双肩上下耸动和前后牵动等等,都是副角特有的表演程式。丑角就不用这一套。演劳动人民,爽朗朴素,心直口快;演年轻孩子,伶俐活泼,指手画脚;演江湖义侠,蹿来蹦去,灵活矫健。总之,性格比较明朗,动作舞蹈性较强。
《我演昆丑》戏曲表演理论专著。华传浩演述,陆兼之记录整理,1961年7月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。该书是著名昆丑华传浩多年演剧经验的总结。内容分两部分:第一部分泛谈昆丑的艺术特色,演述者从实践角度提出自己的见解。有“谈昆剧丑,副两角的区别”,“谈昆丑的唱念做”等三篇文章。第二部分详谈《相梁·刺梁》《芦林》《茶访》《盗甲》等七出戏的表演艺术,介绍了丑戏中怎样运用戏曲表现手法和程式为内容及人物性格服务,以及程式及各种表现手法在实际使用上的灵活性等。最后还附带谈到了配角戏。该书还以配合文字说明,有基本动作类照片“蹲脚”,“耽步”,“矮步”,“打穷结”,“磨袖”,“甩袖”等二十七幅,剧目类演出照及动作示范三十八幅。书前附有演述者与萧长华合影一张。